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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洲宣教之“奇”与“妙”
在非洲宣教两年所有的惊险与急难中,上帝一直与我们同在,祂怀抱我们,稳行高处……
有惊无险的“飞蚁袭击”
2014年7月,我和太太汪洁带着三个孩子离开生活了12年的美国,搬到肯亚的内罗毕,开始非洲的宣教事工。但是半年前发生在内罗毕西门商场的恐怖袭击事件让我们心有余悸,所以,初到内罗毕,我们不敢怠慢,处处小心谨慎。每天晚上六点半之后,我们就不敢出门,也不敢开门了。
一天晚上,外面下着大雨,我们在屋里,听到门口有唏嘘作响的声音,狐疑地过去一看,不得了,很多长着翅膀的虫子从门缝里爬进来。我连忙拿起拖鞋一个接一个地打,但打也打不尽,堵也堵不住,越来越多的飞虫爬进来,不一会儿就进来几百只,满屋子飞。我们吓得够呛,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各种可能性。难道是恐怖分子放毒虫进来要谋害我们?或者是要引诱我们开门?我们不敢开门,怕一开门就遭绑架或枪杀。我们一直打电话给管理中心,企图求救,可是电话打不通,找人也找不到。我们唯有不断祷告。
总算有惊无险地熬过了晚上。第二天问当地人,才知道这叫飞蚁(Flying Termite),因为正值雨季,大群的飞蚁会从门缝窗缝往屋子里钻,这在非洲是正常现象。飞蚁进屋之后,扑向灯光,努力折断翅膀,跌落地面,爬向一处,抱成一团。它们没有毒,而且还是高蛋白,很有营养。于是我们把这些飞蚁捡起来,简单清洗,放进油锅里一炸,便有了一盘香喷喷的食物。
虽然来非洲之前做了很多预备,也了解了很多非洲社会、文化方面的情况,但还有很多诸如此类新奇的事情,是之前没有人告诉过我们,也没有数据可查的,要自己经历了才知道。我们一边吃着飞蚁,一边笑道:上帝那时刮了一批鹌鹑供养以色列人,没想到刚到非洲,上帝就供应我们高蛋白的飞蚁!
在匪夷所思的艰难中渴慕神
肯亚被称为基督教国家,85%的人口自称基督徒。然而,他们大部分人与耶稣基督没有生命的关系。我们的事工伙伴之一肯尼亚浸信会总会有3000多间教会,由于资源缺乏,90%的教会传道人没有机会接受神学装备,很多牧师对基本信仰认识不清。所以,我们的策略是栽培非洲教会领袖,同时鼓励中国的教会与美国的华人教会差派宣教士到非洲,并与非洲教会领袖同工,向非洲未得之民和散居在非洲的华人传福音、建立教会,成就神在非洲的「散聚宣教」计划。
我们在肯亚的一个神学院服事,帮助前来受训的教会牧师掌握对圣经的基本认识,带领他们将信仰与生活联结,并指导他们如何传福音。虽然他们物质条件很差,大多没有办法解决温饱问题,甚至经历许多艰难,但他们爱主事奉主的心却非常坚定。
有一次课程结束后,同学们跟我们一一道别回家,但有一位名叫Tut的弟兄没有走。他是班上学习最好的学生之一。与他细细交谈,才知道这个弟兄是南苏丹人,他有五个兄弟姐妹,因为饥荒与疾病,就留下母亲、他,还有两个妹妹。 2008年,他被主拯救,就立志跟从主,事奉主。
2013年12月的一个主日晚上,他与一起同工的牧师在教会里事奉,突然听到密集的枪声(南苏丹政权之争造成的大屠杀事件),他们就开始逃命。刚出门,那位同工就被乱枪打成肉酱。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逃出来的。事后他才知道,那次大屠杀中,成千上万人死于非命,他的母亲与妹妹至今没有任何消息。他与一群同部落人继续逃亡,在肯亚Kakuma难民营得到收留。
他相信神存留他的性命有祂的目的,于是就在Kakuma难民营开始了教会。难民营里,每个成人每个月只有8公斤的玉米粉供应,而且这种玉米粉不含糖分,提供不了多少能量。教会弟兄姐妹节衣缩食,凑到了他来学校的路费,一位美国宣教士支付了他的学费,他凭信心来到学校,但现在没有回程的费用,他没有跟任何人讲,只是仰望神的供应。感谢主,我有机会听他分享,同他祷告。神自己作工,感动人供应,他没有耽误行程,还是按计划回到家中,并带回这边弟兄姐妹们为他们教会奉献的一大袋衣服。
像Tut弟兄一样,很多学员都从很远的地方过来,比如埃塞俄比亚、苏丹、卢旺达,坐车要好几天,费用很大。有一位埃塞俄比亚的学员Matthew艰难地凑足了路费过来学习,上课期间得知家里的孩子得疟疾。他们因为没有钱,所以拖了一个星期才去就医,已经没有救了。
看到他们在匪夷所思的艰难中,仍然付上代价过来上课,他们对神的渴慕让我感动。他们对学习的机会特别珍惜,解经、生活、服事等各方面的问题都希望从老师那里得到答案,甚至课后休息的时间也不放过。他们没有办法买参考书,但手头的圣经读得非常熟,他们谦卑的态度与刻苦学习的精神,让我们很得激励。我常想,上帝赐给我们很好的条件和环境读书、装备,我们岂不应该更加珍惜吗?
跨文化的冲击
在服事期间,我们也经历跨文化的学习。师母汪洁为了让这些牧者能在紧张的学习中改善一下生活,特别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。学员们很高兴来家里吃饭,但菜都上桌了,大家却坐着半天不动手。后来,一位学员提醒,才知道他们的文化习俗是女主人在饭前要端盆倒水,挨个给客人洗手,他们在等汪洁服事。汪洁知道这个原因时首先心一沉,但马上想到主耶稣的话:「我是你们的主,你们的夫子,尚且洗你们的脚,你们也当彼此洗脚」(约十三14)。她马上为起初的不情愿向主认罪,并乐意服事他们。
虽然他们等待汪洁服事洗手没有歧视的意思,但在他们的文化中,男女地位很不一样。家里所有的重劳力都是女人做的,男人甚至不应该抱自己的孩子。所以,吃完饭后,他们看到我在洗碗,更是惊讶,男人怎能做这样的事!
我们就一起学习了解彼此的文化,并学习突破文化的限制,一切回到主耶稣的教导。后来,他们再到我们家吃饭,也学会了自己去洗手间洗手,并认同了男人也应当洗盘子做家务的观念。
不向腐败妥协的信仰
我们在非洲常经历的另一个很大的挑战,是将所讲的道行出来。肯亚严重腐败,交通警察抓住一切机会敲诈勒索,就连国际机场把守入关的官员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索要好处。这些官员大都举手决志过,称自己是基督徒,只有少数几个谦虚承认自己是没有重生得救的「基督徒」。这样的社会情形让人对「基督徒」很反感,成了福音工作的拦阻。所以,我们常提醒自己,我们是这世界的盐和光,在这样的境况中,更要做好榜样,不能向腐败妥协。
有一次,我从教会讲道回来的路上,车被警察拦下来,说是检查证件,我就拿出证件给他看,查了这个证件那个证件,查不出什么错漏,他不死心,就说我没系安全带。我说我开车的时候是系了安全带的,刚刚拿证件才把安全带卸下来。他不依不饶,拖着不让我走,问我要三千块先令,明说如果我不给的话,去法院就得给三万了。
我心里知道,虽然警察是胡搅蛮缠,但如果不妥协的话,去法院要的更多。而且更麻烦的是,这里办事效率极低,法院会一拖再拖,你今天得去,明天得去,后天又得去,时间上确实耗不起。而我刚在教会讲道时还分享说不应该向腐败妥协,现在就真面对了这样的挑战。我一边跟他周旋,一边默默地跟神祷告,求主加添我力量。僵持了半个多小时,他终于放我走了。
还有一次,我们开车去机场,要乘坐国际航班旅行。因为警察在路上拦车敲诈,造成交通阻塞,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开了三个小时才到达机场。按规定要在飞机起飞前一个小时到,我们到达的时候离飞机起飞还有55分钟,机场人员不让我们登机,说因为晚到几分钟,所以飞机票要作废。我们眼看着比我们更晚到的乘客给了机场人员一些钱,便可以顺利登机,但我们坚持不贿赂。可是如果机票作废,一家大小就是五千多美金,而且还会影响所安排的行程。怎么办?我们一边祷告,一边给航空公司打电话,几经周折,航空公司终于为我们改成了第二天的航班。在非洲将信仰活出来不容易,但这些经历都操练我们的信心。
我们很感恩,几次试炼我们都有惊无险地度过。但我们也知道,不将信仰向腐败妥协常常是要付出代价的。虽然行的时候艰难,但当每个基督徒都这么做的时候,文化才能被慢慢地拨转过来,朝向基督。
拍案叫绝的奇妙安排
在非洲宣教这些年来,上帝带领我们一次又一次经历祂奇妙的作为。多少次惊险,祂看顾我们安然度过;多少次急难,他让我们经历祂的大能,让我们看到在祂无所不能。我很兴奋地发现,以前耳闻的那些宣教士在非洲的奇妙故事,不觉得离我们很远了,因为他们所经历的,正是我们在经历的。
几个星期前,儿子迦勒背上出现了一块一块的白斑加红斑,不知道什么原因。校医用了一些治廯的药物,没有果效;又给迦勒拍照,寄给美国的皮肤科医生诊断,但因照片的信息有限,对方建议试用某些药物,观察两个礼拜,还是没有任何改善。最后的结论是,我们需要带迦勒回美国找皮肤科专业医生就诊。可是,仓促间有许多行程、事工以及孩子的学习需要安排,这些问题让我们感到很难作决定。除了祷告求主帮助,我们好像不能再做什么了。
感恩的是,三天后学校通知我们:有从美国的短宣队过来,其中有一位皮肤科专业医师,他们到学校隔壁的一个医院服事。于是,迦勒不用出门,也不用预约,就治好了病,比我们回美国快得多、好得多!问题也找到了答案:是因为维生素D的缺乏与感染。我们感恩赞美我们所服事的神,他是又真又活的上帝!
黑暗中,他怀抱我们稳行高处
2015年初,我们的大女儿瑾(Jin)陪同女婿伍(Vu)从美国来培训。课程结束后的第二天,主日下午,我们一行四人攀登了肯亚的大峡谷里一座叫隆戈诺特(LONGONOT)的山,是150前火山爆发形成的火山口,非常险峻。 5点半略过,我们便翻越了几段悬崖峭壁,到达了2780米的顶峰。在山顶停下来祷告,稍稍休息之后,我们决定走完环形山脉,回到登山处。
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从顶峰下来不久,伍的大腿严重抽筋,不能行走。离下山口还有超过5公里的环形山脉路程,左右都是悬崖。山上除了我们,没有任何人。手机不通,即使能打,也不知找谁帮忙。天越来越黑,我们切切祷告,求神帮助。
我祷告之后作出决定,趁天没有全黑,汪洁与瑾赶快往前走。我就背着伍,一步一步往前移。大约40分钟之后,天全黑了,伸手不见五指。
一路上,是神给我体力,让我能背得动150磅重的小伙子;是神给我视力,这黑夜里我却好像每一步路都看得清,走得稳。我相信不是我在背着伍,而是神抱着我们两个走。三个小时之后的晚上9点,我背着他在黑夜里走过了这5公里的崇山峻岭,到达海拔2580米的火山入口休息亭,与汪洁和瑾会合,大家都平安!尽管我们听到周围许多野生动物的啼叫声,但神保守我们不致遭害。我们一起以诗篇23篇祷告赞美神!
后来在3公里外山脚下的登山入口处碰到两位当地人,他们又下山找来三位强壮的小伙子,六位男士,轮流背伍,终于在凌晨12:09分平安到达山脚下。
我们反复思考神藉这段经历要向我们说的话。有一点我们非常明确:是神带领的路,你不要怕,虽有艰难,但一定能走得过,再艰难的路段祂会抱着你走。经历了神这样的应许,我们对在非洲服事的呼召也更加豁然开朗,相信神会带领前面的路,唯有快跑跟随!
龚文辉牧师为非洲散聚宣教拓荒宣教士。来自中国大陆,曾从事工业自动化工程、企业管理、教会牧养等工作与事奉。高层工商管理硕士、道学硕士、教牧博士。2016年,龚文辉牧师及同工成立华人自己的差会–CDM(Chinese Diaspora Mission)华人散聚事工,致力于帮助华人教会动员、装备和差派宣教士,在散居华人及其他族群中造就主门徒。
转载自使者杂志,略有修改,原创2016-08-23龚文辉使者杂志,原载使者杂志VOLUME 59|4